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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友 北宋 · 王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七、《皇朝文鉴》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九八
《书》曰:「能自得师者王」。
《诗》之序曰:「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
然则,师友之于人其不可以无也如此。
夫养父母、蓄妻子而衣食出于其力者,庶人之事尽此矣。
其所以虑于忧患之际甚微,而犹曰须友以成,况士大夫守宗庙与朝廷之事甚众,则不可以无友。
士大夫尚然,又况诸侯守一国之大乎!
至于天子之势,大于诸侯,则尤不可以不学无师友也。
汤之于伊尹,文、武之于太公望高宗之于甘盘,皆上尽悃愊以求于下,而下之自重不可以诎者,岂以其道德足以骜上哉?
盖以为所以望于吾者以道德,而其求也不勤,则其听也不一。
故君之于臣也忘其贵,臣之于君也忘其贱,论道德于君臣之际而无贵贱者,此天下国家之所以治也。
《记》曰:「取人以身,修身以道」。
夫修身至于足以取人者,学之效也,而果可以不学于师友乎?
以夫四海九州之民,属于一人之治,聪明不足以当万事之视听,操天下之要者,取人而已,果可以不学于师友乎?
自先王之泽竭,而礼义诎乎战国之俗,权使天下之士,而君臣之际,形隔势绝,师友之道遂堙灭不闻于后世。
虽有学于其臣者,岂复有恳恻之心哉!
夫治乱之几出乎此,而世俗之谈者不能推见本末,徒以其事之末者甚浅而易见,而安知夫效于本者如此?
有天下者,可不戒哉!
周文忠公行状开禧元年十二月1205年12月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六、《周文忠公集》附录卷二、《翰苑新书》前集卷二四、《秘笈新书》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公讳必大字子充初字洪道,世为郑州管城人
宣和中朝散通判吉州,因家焉。
曾祖衎,故任朝奉郎,累赠太师秦国公,妣潘氏、李氏、张氏俱累赠秦国夫人
利建,早游成均,冠释褐选,终左宣教郎太学博士,累赠太师秦国公
妣王氏,赠秦国夫人给事中靓之女;
卫国夫人宋氏,元宪公之孙、庞庄敏公之甥也。
靖康丙午,外祖给事平江,公以是年七月十五日生于郡治。
公幼孤,母夫人课公读书,每至夜分,闻汴人陈持之贤,使公从之。
公敏慧夙成,刻苦自砺,出语缀文,见者惊异。
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徽州司户参军,改差监行在和剂局门。
与运属王其姓者共席屋数椽,王不戒于火,延烧及公家。
官知火自王氏,以其连姻台察不敢问,执公苍头,抑使伏辜,公坐是免去。
朝士劝公直之,公不校也。
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授建康府府学教授
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奏篇上,高宗称其文,谕丞相云:「他日可令掌制」。
秘书省正字
明年,兼国史院编修官
三十二年五月,除监察御史
六月孝宗即位
八月起居郎直前奏事。
上曰:「朕数年前见卿文,有近作可多进来」。
属初御经筵,公奏:「祖宗置经筵非为分章析句,正欲人主从容访问,以裨圣德,究治体,惟陛下留意」。
兼编类圣政,以正得失。
时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讲筵留身,论边事,上曰:「淮南不足忧,所忧者蜀耳」。
公奏:「蜀民久困征求,愿降诏抚谕,许以事定宽其力」。
先是,左右史不常置,而记注多阙书,公奏:「乞断自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后,先次修纂,每月投进,其积压未修者依旧疾速带修,庶几陛下始初清明,言动必书,足以示后」。
婉容翟氏位官吏转行有碍正法者,公言:「上皇扈从之赏,陛下登极之恩,事体至重,然法当回授者未尝转行,岂容掖廷奉事之人独越此例」?
上曰:「朕初以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
公奏:「近日前报政侍从,并依赦复职名,其间亦有不合人望当缴者」。
上曰:「固然,卿论事但令适中,朕无不从也」。
崇国正夫人位手分罢去,差钱塘县贴书填其阙,公奏四方闻知,谓敕差贴书,无乃伤国体乎?
蔡仍复官,公具奏蔡卞阴贼险狠,远出京右,使其子得以赦原,亟簉郎选,则宿奸巨蠹之后,皆可并缘以进,失政刑矣。
有诏求言,公奏:「名器轻假,无甚此时。
陛下试命有司,取毕仲衍中书备对,以熙宁官吏之数板今日之籍,遂项比类,修写图则,多寡盖可见矣」。
:「祖宗朝甚重诸路总管钤辖、将、副将差遣,或待有功之士,或储将帅之才
乞下枢密院,自今进拟,先取本人脚色联粘于敕黄之前,照祖宗旧法,毋使背戾。
虽有内降,亦须依此」。
:「朝廷知外虞之当先,而忘诸道之无备,愿于湖南、二广、福建量屯军马数百,控扼要害。
遴诸州都监之选,而稍重其权,使禁军渐知阶级」。
时金人来索旧礼,上命从臣条对,公奏:「太上皇向以祐陵未卜、慈宁未返,一旦以讲好之故,宁亲宁神,两遂所欲,礼虽屈而志则伸矣。
今彼以数寸之檄邀我厚礼,而遽听之,安知不谓我怯而继以难从之请乎?
今使之行,臣愿再以敌国之礼尝之。
彼纳吾使,吾又何求?
如必俟旧而后受,则告之曰:『太上皇帝前日之屈为亲也,今通好于用兵之后,主上欲以何名而屈,北朝欲以何名而受?
愿以为请』。
彼虽贪利无厌,亦将思所处矣」。
论者韪之。
隆兴元年,有旨押行门张宏特与支破遥郡请给,公奏:「臣检照事因,既非御笔,又非宝批,止用一白劄子,臣不知此命何自而出?
幸付三省,尚可进呈。
设若指授百司亦用方寸之纸,奉行则难辨真伪,不行则轻损命令。
一班直之长耳,去秋已尝特支全分请给,户部执奏而止。
今才数月,乃复紊烦天听,不可以无惩」。
经筵三月十一日开讲,公奏:「国朝之制,二月上旬,今乃远用三月
陛下收召英髦,并直经幄,彼皆日夜望赐清閒之燕,致缉熙之助,若缓其所当急,而使讲艺论道之风稍阙于初政,甚未可」。
又奏:「邵宏渊能还军中冒滥之恩,并录战功,而除正任观察使,此信赏也。
郭振仅一对内殿,既无旧劳,又无新功,亦以观察使与之则重矣。
陆廉以贪黩配流,此必罚也;
张耘贼杀士卒,盗没军资,有司当以殊死,而亦与同罪,则轻矣。
臣愿陛下大明赏罚,赏罚明则名实辨,名实辨则政事修,而夷狄可攘矣」。
枢密副都承旨龙大渊带御器械曾觌知閤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安节缴奏曰:「臣等于大渊、觌功过能否,初不详知。
近闻皆以台谏论列,故有此除。
陛下自即位以来,凡台谏有所弹奏,虽两府大将侍从要官,欲罢则罢,欲贬则贬,一付公论。
独于二人,乃为迁就,殆非帝尧舍己从人之义也。
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
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来中外之责;
陛下若不俯从,则深恐中外纷纷未止也」。
依奏,龙大渊别与差遣曾觌仍旧带御器械
翌日,公又奏入云:「适宰相宣示御札,谓臣等为人扇动,议论群起,且以在太上时小事不敢如此,则是臣等不以事太上皇帝者事陛下,专徇流俗,轻渎圣明,死有馀责。
臣等见归家待罪」。
有旨无罪可待。
上从容语公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振纪纲耳」。
未几二相道上意,再除两知閤,公曰:「命令反复尤不可」。
遂留除命不下,上章乞祠,差台州崇道观
乾道四年,除权发遣南剑州,未赴。
六年,改福建提点刑狱
入对,论:「人才平居选择则易,缓急求之实难,愿深诏执事杂举中外文武之才,区别所能,总为一籍,藏之禁中,副在二府,无事之日预加审覈,或有任使,按图而取」。
上然之。
秘书少监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公奏:「陛下取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使臣下知所趋向。
臣观西汉所谓社稷臣者,乃在乎周勃之鄙朴、汲黯之少文、霍光之不学,至于服儒衣冠,持禄保位,则公孙弘、蔡义、韦贤辈实为之,故宣帝谓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
然使宣帝知求真儒而用之,何至杂霸哉?
臣愿陛下平心而察之,不可有轻儒生之名」。
实录院检讨官
加上德寿徽号,公以高宗万寿而册文称嗣皇为嫌,因阅建炎以后遇节朔遥拜徽宗表本止称皇帝,按唐宪宗顺宗尊号册文亦止称皇帝,议遂定。
七年,兼权兵部侍郎,奏四事:曰重侍从储将相,曰增台谏以广耳目,曰择监司郡守以补员郎之阙,曰久任监司郡守
上曰:「皆今日要务也」。
上问:「越谋吴甚难,何也」?
奏曰:「越已为吴所残,勾践男为吴臣,女为吴妾,以小复大,以弱报强,此其所以甚难。
然观其与范蠡谋吴,固有先后之序,非如后世规模不定,侥倖战胜」。
上曰:「卿议论甚当朕心,朝夕除卿侍从」。
退即有旨,除权礼部侍郎直学士院,升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公奏:「陛下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或未尽,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或未至。
且如江州一军,自陛下即位始付苗定,其后戚方继之,甫一年而定复至,又数年王明继之,才半年而皇甫倜又继之。
池州一军,始付时俊,其后王琪继之,甫半年而秦继之,才十月吴总继之。
数易如此,平居犹虑其乏事,何暇议进取哉?
诸州长吏倏来忽去,且以二浙言之,婺州四年之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之间易守者四,又其甚则秀州一年而四易守。
用度何为而不窘,吏奸何为而不滋,民瘼何由而可苏」?
上旋召公谓曰:「卿近所论甚善。
力革二者之弊」。
公奏:「人主无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凡轻于任事速于求售,他日必误国。
愿陛下察之」。
公又言:「江湖大旱,嗣岁尚远,而诸州赈济之策已尽,须朝廷于南库支拨一二十万缗代民租。
臣非不知大农匮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当是时能惜费乎」?
上曰:「闻所未闻」。
公再拜谢曰:「臣惟以不欺事陛下」。
上曰:「正赖卿裨补不逮耳」。
侍讲,公奏台端绳纠中外,一日不可阙官,今乃五十日不除,上曰:「未有人故也」。
公曰:「御史台殿中阙具察官姓名,取旨差权」。
上惊曰:「朕不知此,宰执亦不言,盖避嫌耳」。
公曰:「臣尝为察官,是以知之,宰执未必知也」。
上谓都承旨叶衡:「周某奏御史台旧法,卿可谕宰相具来」。
八年,兼中书舍人,公奏:「中兴以来,驻跸两浙踰四十年,盖今日根本之地,而赋税供亿反重于他路。
如近日越、婺诸郡以隐落为名,增无实之税是也」。
上曰:「此胡坚常之谬」。
奏曰:「陛下既知,何不改正」?
上曰:「当令理会」。
公屡请免兼西掖,有旨从之。
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事,与王之奇赐出身并命,公时在翰苑,适当答诏,入奏:「昨除张说签枢,举朝皆曰不可,陛下旋即改命。
曾未周岁,复有此除。
若谓西府当间以武臣,则愿于大将中择有威望者畀之。
去年群臣争论之际,传闻圣谕兹事诚误。
以此观之,用非陛下意矣。
所有二人辞免不允诏书,未敢具草」。
草上,批王曮疾速撰入,公与在外宫观,日下出门。
九年,除知建宁府,三请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未几召赴行在。
二年,除敷文阁待制,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上曰:「朕知卿文学固久,今卿不迎合,无附丽,朕所倚重」。
兵部侍郎侍讲
公言:「储材当于閒暇,太祖太宗搜览豪杰,恢张四维,凡作成之,无所不用其至。
真宗、仁宗之世,名卿大夫磊落相望,是其效也。
仁宗尤以涵养士类为急,故自治平至元祐,悉获其用。
厥后章、蔡相继,沮士气以坏风俗,奖谗慝以植党与,卒致裔夷之祸。
绍兴初将相卿士得人为多,既而秦桧以患失之心济忌刻之性,同己者用,异己者逐,人才衰落,贻患至今」。
上皆嘉纳。
上谕公:「卿所进太上尊号诏草,温纯典雅,更无一字可议」。
公奏:「向者庚寅之诏,亦臣所草,流落累年,再尘翰苑」。
上愕然曰:「前诏亦卿草耶」?
公曰:「臣幸甚,绍兴末太上初上尊号,臣已为察官,预此议。
当时不以表请,私切非之,其后在翰苑,遂援古谊改正此礼」。
太子詹事
三年,公奏:「前年江西地震,赣州天狗星坠,既而茶寇入境。
今闻十二月正月福州地再震,亦有天狗之变,其事不可不虑」。
上曰:「防微杜渐固然」。
公曰:「天人相去甚迩,愿陛下毋忽」。
又奏:「昨闻殿前司羡馀二十万贯,此何从得哉」?
上曰:「朕已不受,闻军中有百馀万矣」。
公曰:「虽不受,当思其所自来」。
上曰:「军中财赋自有源流,盖统制官不治财赋,统领却治财赋,可以相关防,更无渗漏。
岁月既久,蓄积浸多」。
公奏:「主将须令得统制欢心,统制须令得统领欢心,今因小利却使互为猜嫌,戚戚然相伺察,情何由通,缓急何由得其死力」?
他日公奏:「臣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
太祖二百年之天下,属在圣躬,愿为社稷自爱」。
上作色曰:「卿言甚忠,得非忧衔橛之变乎?
朕每次须再三审视前后,兼南方无好马,非西北比。
正缘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
升兼侍读,除吏部侍郎
四年,除翰林学士,依旧兼职。
公奏:「臣观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异乎他官,谓其居近侍之职,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日月献纳,或有补于治道也。
臣所慕者陆贽、欧阳修而已」。
十月久雨,公上言:「阴雨已踰两旬,甚妨收刈。
伏闻太祖朝以久雨谓左右曰:『后宫止三百馀人,当更放数十人』。
今禁中给使虽少,不知可用太祖故事否。
浙中诸郡积欠颇多,不知可降旨少宽期限否。
其馀更有宽恤事件,望令三省及户部日下条具取旨」。
内直宣引,公奏:「臣在翰苑,无有司之职,所以久不敢请对」。
上曰:「学士宴见无时,最为亲近」。
公因论时事,遂及「陛下当委任大臣,而使台谏给舍各举其职,自无过举。
今风俗委靡,士大夫以簿书期会为能,不思其职,久而不已,其害将不可胜言。
愿陛下早正其偏」。
又奏:「九月间天文不顺,且闻金星近前星」。
上曰:「止是略近,已戒太子勿近外人」。
奏曰:「天道高远,当论人事。
武士击毬,太子亦与,臣甚危之」。
上曰:「卿可语太子」。
奏曰:「太子人子也,陛下命使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
陛下勿命之可也」。
上曰:「近日察官甚举职」。
奏曰:「人臣肯不避怨谤论事,陛下当听而主张之。
六察止有二员,若更除一员,则每员可分两察,亦所以示开广言路之意」。
他日,公问上:「太上何所苦?
前日陛下不及整舆卫而出,人情疑惧」。
上曰:「太上于饮食小失节,当日朕甚仓皇」。
因奏德寿宫相去太远非便,上曰:「前日已曾及此,太上坚不肯迁,如殿前司却多地步,待更力请」。
又奏:「人主外寄耳目于监司,臣愿明诏部刺史,或月或,各以部内所当罢行之事,仿成周小行人,所谓万民之利害,政事教治刑政之逆顺,与夫作慝犯令、丰凶和乐之书,条具以闻,毋得用薄物细故塞责。
如此,则不惟陛下坐而周知天下之故,亦可于是稽其人之才否,而诏黜陟矣」。
公屡乞去,上勿许,且奏:「陛下用臣太过,位序浸高,未免招致人言。
苏轼在此官,犹请郡至八九,臣实何人,敢不知惧」?
上曰:「待召人令与卿分力」。
因问吕祖谦能文,公奏祖谦不但能文,极知典故,翰苑须常用有学问之人,乃为有补。
五年十二月,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公奏:「臣窃见本朝昭宪皇后诞生太祖太宗,圣子神孙,垂裕万世。
宜择其子孙愿恪有才能者一二人,加之以一命之宠,畀以祠庙之禄,世世勿绝。
就行在赐屋,使聚族以居,与国无穷,庶几慰在天之灵,报垂裕之德」。
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公奏:「祀祀天以祖宗配,此本朝已行之制。
但世俗《孝经》之语,未尝深考其义,致以今日为疑。
故前郊李焘申请,虽经群臣集议,寻为异说所夺。
今既降旨挥,即与臣下启请不同。
若或中辍,理为未安」。
由是圆丘、合宫始互举
讲筵留身,论本朝立国专以仁,兵非不用也,而以禁暴安人为本,上曰:「本朝兵势大抵似弱」。
公奏:「仁故似弱,其实非弱,社稷灵长,职此之由」。
上曰:「所以并无祸乱」。
公曰:「本朝似周,彼秦虽强,秪以自蹙」。
上论前代人物,公奏:「陛下万几之暇,潜心圣贤,不为嗜好所惑」。
上曰:「自昔人君,不知道只为不学」。
公奏:「尧、舜、禹之稽古,高宗之监成宪,故措诸事业,后世莫及。
今陛下留意于学,真积力久,此心清明如止水明鉴,物之过者,妍丑真伪,灼然可见。
以此应天下之务,安有一事失其当哉」!
十一月,除吏部尚书,兼翰林承旨
公奏近日裁减宗室恩数事,上曰:「太滥」。
公曰:「若择服属疏者许其一依士人应举取放,既可密减入流,又待之厚,彼自无怨」。
上称善。
又奏:「自昔治少乱多,未有数十年常晏然者,今中外幸小康,岂可不防患于未乱」?
上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公奏:「明王谨德,四夷咸宾,皆是道也」。
:「虞舜无为,非皆无为也,但不为簿书会之屑屑耳」。
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上曰:「朕近见卿理会一二事,殊不依违,执政之于宰相,事任非远,贵在和而不同,有所见言之,勿以为嫌」。
公对尽力。
上尝密遣人往昌化觇视箭谷,回云六十年前有此,上以示丞相赵公雄,雄言:「上再三及此,恐合宣示外廷」。
公曰:「宣和间有此,岂是休證」?
乃不果言。
上谓公曰:「只为养兵,不免皆取之民」。
公因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各有名色,何故困民」?
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绍兴以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后来乃用二十馀万缗,则是岁添三倍以上。
既无所从出,遂于支移折变中暗增钱数,如苗米一石其耗三斗,州府受纳,则令折科,增三斗为五斗,增五斗为七斗。
如此则有田之家无不被害,安得不困?
此特一端耳,他皆类此」。
上为之怅然。
八年八月,以久旱降亲笔付三省求直言,丞相回奏谓熟多旱少,今此诏一下,所在皆有赈济之请,何以应之,约公通签进入,公言:「上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吾侪阻隔不行,万一上自行之,且以此奏示人,岂不获罪」?
公论相亟从之。
上尝以枢密非古官,欲罢之,公奏:「枢密本唐傅导之官,五代始置崇政院,分宰相之权。
庆历间张方平固尝以为非,而神宗亦有废并之意。
今圣谕可谓尽善,但二百年官制,一旦骤改,良亦未易。
不若且令二府互领」。
又及求直言事,公奏:「陛下圣德日跻,而星变旱灾如此,殆由臣等所致」。
上曰:「若封事言及大臣,朕须留中」。
公曰:「付出何害?
欲人不知,莫若勿为。
未闻有过而人不知也」。
有介宫闱之援而求为郎者,上令公给舍缴駮,公奏:「台谏给舍与三省相维持,岂可谕意?
不从失体,从则坏法。
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
上喜曰:「卿等肯如此任怨,甚善」。
公奏:「不与其所当与,谓之任怨;
不与其所不当与,何怨之有」?
上曰:「此所谓任责,非任怨也」。
公尝言用人之道,因及著作郎、佐各二人,绍兴以来未尝官备,盖以职任清高,实为左右史之储。
近岁习俗奔竞,迁进太速,今在馆多非久次,望姑养其器业,以厚士风。
九年九月,除知枢密院事,上谓公曰:「每见宰相所不能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三省本未可辍卿也」。
他日,上谓公:「如统制官之类,当时与之接以观其才」。
公奏:「昨雷世贤相见,淮南地形缓急,欲守滁。
臣谓不然,滁有山林之阻,可守而不可禦敌。
若庐、和婴敌冲,此则当备禦」。
山阳旧屯军八千,雷世贤请止差镇江一军五千人,上欲许之,公奏:「山阳控扼清河口绍兴初韩世忠尝屯重兵于彼,若无故减戍,他时旋增,必致敌疑。
扬州武锋军有众八千,本屯山阳,若岁拨三千人同镇江一全军往戍,似为两便」。
十年御带林忆年丁忧中官除此阙者数人,公奏:「阉官徒借是以希升转,近用王实,今又用王毅,虽是德寿宫人,给舍不知,多来问臣。
臣虽具以陛下奉亲之意晓之,终非美事」。
上曰:「也是,都要转遥郡」。
公奏:「不得已,且令给据亦可」。
公又言:「近者白气自西南亘天,宜为兵备」。
上曰:「日脚之气,常有之」。
公言:「此太史局相宽之词,抑天道固不可知,有备乃无患」。
吴挺交州蕃部劫汉人二名及牛畜而去,以事细,止乞照会,公奏:「今欲降旨挥,督其根治,庶几知朝廷每事留意,不敢忽略。
国家日有万几,若不察之于微,其弊将有不可胜救者」。
上曰:「几者动之微,自古多缘不能防微杜渐,驯致祸乱」。
温州军士因教阅喧悖,郡守汪义端将为首者决配,宪臣张诏欲先定义端减尅衣粮之罪,然后将军士明正纪律,公奏:「此风不可长,若稍行遣义端,则今后骄兵茍有所求,必为劫持计矣」。
郭果请移江陵兵万二千人并家属永屯襄阳,公言:「江陵兵一万八千人,自来半戍襄阳,今果谓襄阳极边,为门户之要,殊不知江陵亦在江北,为吴楚喉衿。
或金以数万人缀襄阳之师,自随、直走荆南,则奈何」?
上曰:「正为军士家属在荆南,恐或捣虚,牵连士卒心」。
公奏:「如此,则江陵遂弃之乎」?
争甚力,上乃许果万人而留八千于江陵
盱眙报金酋今岁避暑寿安宫,所徙器用倍常时,且分诸子出镇,上谓公此必有避位意,公奏:「当预为之备,如淮上万弩手近密令州郡置籍,而诸路民兵阙于教阅,内外诸军亦久无升进,欲并拟一指挥,令择精习武艺者解发赴行在。
宰执三衙亲行阅试,高者补一两资,馀第支赏给,亦所以示不忘武备之意」。
上曰:「便是,恐人谓放下」。
公尝奏:「祖宗时大臣奏事榻前,互相可否。
今陛下虚心无我,有所未至,惟恐臣下不言,岂容人臣却护短自是?
夫惟小事不敢于榻前有隐,则大事无由欺蔽矣」。
上深以为然。
公言:「近探报敌酋却欲至东京,秋冬议过上京,乞密下诸将究,且降亲劄付蜀中三大帅,令条具攻守之策以闻」。
公奏事次,上独命留身,宣谕:「金酋既过上京间或传位兴兵,卿留心军政,甚副朕擢用之意」。
公奏:「臣本以文墨圣知,戎务本非所习,误蒙任使,不敢辞耳。
今彼恫疑虚喝,正恐我或先动,所当镇之以静。
惟边将不可不精择,山阳最为重地,正当金粮道
今正与寻常州郡一等用人,缓急窃恐误事」。
淮西延玺申,泗州归正朱现已补承信郎,不曾与告,上曰:「何不与之」?
公曰:「元来誓书不得招纳叛亡,恐却过北界,引惹边事。
今欲令王希吕更加优恤」。
上奖谕再三,曰:「卿处事甚当」。
十一年六月,除枢密使,上曰:「卿在西府,备殚忠劳,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他人不能也」。
公奏:「诸军升差置籍,今已一季,合行点召,虽不专以此取人,亦因以察其能否,使之不测,则主帅自不敢行私」。
诏令赴密院审察。
王希吕乞增兵守庐,上欲令郭钧、雷世贤共分数千人与之,又:「万弩手、民兵自可为用,若添得一藩篱,甚好」。
公曰:「希吕欲二万人,少犹半之,盖须以正军为主,则帅司可立。
帅司既立,则沿淮归正山水寨、民兵、万弩手等皆为我用矣」。
十二年,留正申西兵已免起二年,今次取听朝廷指挥,上令发来,公奏:「襄阳兵少,阎世雄欲得此项人」。
上曰:「三衙不可阙」。
公言:「顷金不得志于四川,又尝送死于两淮,深恐睥睨荆襄,向来犹调他处官军,不比三衙在近,临时可以措置」。
上悟曰:「与应付一年」。
金州阙帅,公奏欲令侍从管军荐举,上:「大帅自合朝廷除授,卿等且更求人」。
公曰:「舜用九官,并咨四岳。
用否在上,何嫌之有?
与其暗荐,不若明扬。
仁宗台臣,至于列所荐人姓名,已乃考实,谁敢妄举」?
上言:「王蔺论事颇偏」。
公奏:「蔺议论虽时有过当,然人主左右岂可无数人尽言不顾身者?
若上下相蒙,合而为一,殆非国家之福」。
盱眙奏报达实林牙领兵犯金国,金下宿、泗等州堤备,御笔赐公等曰:「达契丹欲兴兵,不如所传则已,有之则在我岂得漠然?
他日我径举兵则违誓约,若因衅则将何以为辞」?
公奏:「敌中多诈,彼一方小警,何至移文近边?
若果有衅,临时不患无辞,所急在于间探精审耳」。
明年,上又谕公以吴挺约结夏国事,公奏:「陛下念世雠之未报,思境土之未复,规摹宏远,夙夜不忘。
臣备位于兹,无以少副使令,每切惭负。
但夏人自来翻覆,乾道中王炎尝因任令公用帛书通好,随即密送金人,范成大奉使日雍遂出以示之。
其难保如此,结约似未可轻。
若雍易世,亲离众叛,天相圣明,决有机会」。
广东潘畤以擅斩犯法军士自劾待罪,上批「无罪可待」,公奏:「帅无便宜之文,不经录问详覆而斩四人,虽意在除恶,然人命至重,若如此施行,恐开妄杀。
只如洪迈婺州唱乱兵,亦止是放罪,后不妨旌赏」。
池州李思学自陈本军正将二人不能开弓,窃恐被点唤,乞与罢任,上曰:「此法甚好,皆枢密使措置之效」。
楚州报金中呼鲁大王占据上京,上批问公曰:「金若中分其国,宜预画计策」。
公奏:「兹事体大,譬如奕棋,须随著应之,若遂先举,恐贻后忧」。
他日上谕公:「近北使到阙,询问其三节人,皆呼鲁年已六十馀,因于僧舍,前所报达实林牙亦是妄传,枢使可谓先见之明」。
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公奏:「臣不才备位,初无设施,惟奉行成算。
今陛下勤政,内外宁谧,二十馀年,此正可惧之时,当经远之计。
臣欲具要务,取自圣裁,若其可行,当与王淮等协济,亦不敢纷更欲速」。
上曰:「锐则易怠,国家无事时,正宜修明政理」。
公奏:「大臣朝夕纳诲,非如台谏给舍救之已然」。
上曰:「朕有过失,卿宜尽言」。
上欲下吏部将知县有荐举人先与通判阙,公奏:「莫若籍记与堂除通判,免滋搀夺之风,且坏铨法」。
公以旱求退,不允,因奏及民实惠惟宽减夏税,而施德自近始。
会稽和买诡避极多,今乞权免一年,后当差官釐正。
秀州申,乞权减大军总制钱二万馀缗,吏拟勘当,公曰:「此岂勘当时耶」?
奏蠲之。
高宗上仙,朝廷欲用显仁例,遣三使如敌中,公固执不可,谓今昔事体不同,不当畏人而曲徇。
金国贺生辰使人到阙,上在丧次,议欲宣谕俾归。
公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远来,止是馆伴发遣,朝廷更无一辞,于理未安。
遂口占数语,令使者归,附奏,中外咸谓得体。
十一月,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典礼以闻,上欲从天禧旧制,止就资善堂,公奏:「其时太子尚幼,初见辅臣,恐难尊用。
昔晋有宣猷堂,今作议事堂,亦可」。
十五年,太上山陵,公奏当如祖宗旧法,置使五人。
首相意不欲,礼官又引绍兴显仁例。
公言:「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丧,山陵岂可不用大臣?
永熙陵差吕端太傅,是时一相尚且亲往。
昭慈会稽,仓卒间犹命枢臣为总护使,又差执政张守监掩攒宫。
旧章著,昭然可证。
臣备位宰司,当行」。
乃以公摄太傅,如故事。
明堂加恩,进封济国公,公奏:「久尘政路,自思陵归即欲求去,缘京镗使北,争执礼文,屡蒙宣谕,恐彼中因贺生辰却求报复,令臣任责,是以迁延少待。
今人使已行,求去无嫌,乞骸骨归山林」。
上奖劳再三,曰:「朕比年殊觉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且留数年」。
公奏:「陛下圣体康彊,只缘哀毁太过,何遽及此」?
上曰:「礼莫大于事宗庙,而病不能自力,每直孟享,往往分诣;
孝莫大于宁亲,而德寿宫隔远,不得日至,欲不退休,得乎?
以此委卿」。
公泣而退。
十二月壬申,上密付绍兴三十二年太上传位亲札,公奏:「陛下躬行舜禹之事,臣释政,以内祠事陛下于别宫」。
上曰:「丞相得无欲用钱端礼例邪」?
上命公草诏,宜以侍几筵奉东朝为意。
十六年正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许国公
二月壬戌内禅,公奏:「陛下圣寿康宁,巽位与子,古今盛典,再见本朝,中外同庆
臣等辅政无状,自此不得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
哽噎几不能言,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
光宗即位,公奏:「陛下初政,用人求言为急,如前宰执侍从首合咨访」。
后三日御笔批出降诏,从公请也。
三月,升少保益国公。
累奏乞回授,上不许,降诏面谕至三四。
公在位稍久,士之有求而不获者多望公,公为是惧,求去甚力,上不许。
既而谏官有言,公请益坚,观文殿大学士潭州
言者不已,遂以少保奉祠而归。
孝宗中使赐公金器,劳问有加。
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
观文殿学士,判潭州
郡有倍税牙契钱,岁约二十万缗,公亟罢之。
明年六月,复大观文
七月坐举官不实,降授荥阳郡
明年八月,复益国公,改判隆兴
复再入奏祈免,除醴泉观使
今上即位,诏求直言,公奏陈四事:曰圣孝,曰敬天,曰崇俭,曰久任。
且欲仿靖康时谭世绩主管龙德宫,寿皇时命钱端礼德寿宫使故事,遴选太上旧臣一二人,使侍燕閒、从游幸,以广陛下之孝。
本朝提举司天监,皆委近臣,如神宗初年司马光元丰间王安礼,今莫若择侍从之忠直者提举史局
此诚格天之一端。
上特遣使赐公少傅告,公一再辞,寻许回授。
庆元元年三上表告老,少傅致仕。
嘉泰元年,有以布衣上书及公姓名者,言者论公,降一官,次年少傅
四年十月一日薨,年七十有九。
讣闻,上辍朝两日,赠太师,赙银千两、绢千疋。
公娶王氏,益国夫人监察御史葆之女,先公一年薨,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
十二月八日,奉公柩合焉。
子纶,朝请大夫、行大理司直
孙颢,宣议郎、新监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兼烟火公事。
孙女五人:长承事郎、监嘉兴府籴纳仓萧彖,馀未行。
公英亮宏达,得于天资,研精覃思,博极书传,少有大志,常以古人自期。
进士第,继擢词科,当官涖事,虑周而识敏,内秉刚方而外和易,人不见其圭角。
高宗一见其文,奇之,由台阁侍从,标望屹然,凡所献替,前代之典章、国朝之故实,援引考證,辞婉意切,悉中事宜。
两制,除拜有非其人者,据正争执,前后两以祠去,士大夫莫不高其风,而孝宗于是益敬公矣。
暨再还朝,旋践二府,政事之外,尤究心武备,选将练兵,常如敌至,慨然以规恢大义为不可已,而务存审重。
孝宗亦自谓往时以文章知公为不尽,而始有大用之意矣。
既正宰席,以身任天下之重,进尽忠益,退省阙遗,辅赞弥缝,靡不用其极。
每与同列奏事上前,有惎公者,公一不顾,反覆辩论,归于是而已。
公于人才务合异同,不主一偏,惟贤是用,尤不乐矫激近名者。
其规模建置,大抵本于仁厚,每以爱养民力、久任牧守为急,于祖宗故事遵守不敢轻易。
孝宗将内禅,讨论典礼,草定诏册,一出公手,他人莫与。
光宗以公甘盘旧学,眷礼尤笃,于是侧目者众。
公竟以论去,閒居十五年,自号平园老叟,筑堂名曰「玉和」,公自序:「四气和谓之玉烛,方今贤和于朝,物和于野,遂使皤然一叟,得侠老于和气之内」。
则知公虽从容绿野,坐远世氛,而其心未尝一日不在朝廷也。
顾常谓《易》六十四卦,惟《谦》六爻皆吉,又「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矣乎」,故平生处己以谦,待物以恕,出于自然,无所矫饰。
公之为文温纯雅正,不厉声色,自足如意,近代建言得体,无出公右。
晚笔力益遒,四方碑板多以属公。
公自奉甚约,义所当予,略无所靳。
亲旧贫不能自给者,廪之终身。
事从兄甚严,视其颜色以为戚欣,抚族姻曲有恩意,官同姓者六、异姓者五。
公虽贵,遇朋友如贫贱时,澹于声色,独嗜书如饥渴。
已老,手校《文苑英华》一千卷,又与同志取欧阳公集反复是正之,遂为善本。
公有《省斋文藁》四十卷,《平园续藁》四十卷,《省斋别藁》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丛稿》七卷,《玉堂类藁》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壬午龙飞录》一卷,《癸未日记》一卷,《閒居录》一卷,《丁亥游山录》三卷,《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二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玉蕊辨證》一卷,《乐府》一卷,书稿十五卷。
壁之先君文简辱交于公,同德比谊,独相知心。
仲兄著作、季兄贤良皆从公游,蒙待以国士,而壁自幼亦公期予甚过。
追惟三十年间死生离合,感慨增系,自顾驽下,学不加进,有负奖知。
今公既葬矣,纶以行述来请,用不敢辞,序始终大略如右,以俟志公之墓者,且以备奉常太史氏之采择
开禧元年十二月辛未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院、兼枢密都承旨李壁谨状。
胡待制(二)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二、《鸿庆居士集补遗》卷四
伏审复还近班,茂膺帝简。
乃眷汲长孺淮阳理之日,实惟商高宗甘盘旧学之臣。
宜进服于大僚,尚屈留于外服。
伫膺诏奖,入近清光,区区之情,朝夕以冀。
经筵诗拟应制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五言排律 押庚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四十四
帝哲多天纵,王猷岂性成。
虞廷心授受,说命学分明。
师傅官僚重,诗书智慧生。
皇舆真广大,睿虑益澄清。
省岁铭无逸,歌云许载赓。
皋夔依黼坐,董贾聚神京。
好古心何亟,防倾气不盈。
艰难思稼穑,饥渴下弓旌。
旧史勤䌷绎,先王是训行。
桑林方应祷,竹素重垂情。
端策陈坟典,求言宪老更。
甘盘怀旧切,箕范叙畴精。
敷奏输忠悃,咨询出至诚。
嘉谟堪补衮,霁色洽和羹。
御几牙签列,仙班玉佩鸣。
表章追伏郑,传注起周程。
日晡仍留讲,宸聪莫可名。
龙门书盛事,虎观辨群英。
沧海皆通贡,潢池敢弄兵。
祗今干羽舞,会见泰阶平
肃宗大王挽词四十韵庚子 清 · 赵观彬
七言排律 押阳韵 出处:悔轩集卷
于戏盛德我前王,没世臣民不可忘。
浚哲钦明尧并舜,宽仁勤俭禹兼汤。
在储孝已愉三殿,莅极治仍耸八荒。
三百洪基传有道,一千熙运启无疆。
恤民初政先蠲赋,御下冲年尚揽纲。
阴翳莫干临赫日,奸萌逆折系苞桑。
甘盘旧学登宾席,元祐诸贤列庙堂。
若瑟改弦修法度,犹鱼有水际明良。
化权舒惨无非教,物理循环又复阳
再正坤仪伦克叙,重回泰运化弥彰。
旌忠既见仁恩霈,瘅恶深知圣断刚。
一德执坚终建极,万机多习但垂裳。
夜分汉帝疲犹乐,日昃周王食不遑。
好学始终穷格致,多闻今古阅兴亡。
治谟五日开筵数,法讲三时掣索忙。
化自修齐躬率下,诚存对越帝临傍。
阳春布泽勤宣綍,郊社祈灾肃秉璋。
太室每年亲大飨,先陵几处遍严装。
施为合度遵成宪,通变随时举阙章。
玉册追崇爰复鲁,丹书昭洗更伸姜。
忧农隆福题云翰,移粟耽罗泛海航。
尚俭为先茵补弊,视饥犹己帑倾藏。
恢张谏路思绳木,杜绝谗门戒剥床。
重道蔚如回盛宋,斥邪严若距诐杨。
图功更继宁陵祖,慕德能忘万历皇。
百尺灵坛尊北极,千秋大义炳东方。
洪休允合称徽号,盛举从看奉法觞。
四纪积劳仍瘦瘁,十年违豫转膏肓。
离明代理群心洽,燕翼贻谟庶事康。
稀庆六旬新入社,宝龄千岁伫齐冈。
金縢望切深诚格,玉几悲缠末命扬。
圣孝严庐哀慕极,民情穷谷痛号长。
廞仪戒日催仙跸,法驭乘云杳帝乡
虚右明陵遵旧命,仍前象设克新襄。
微臣特地沾宸渥,禁闼多年衬耿光。
掌史兰台曾染翰,演纶瀛阁复含香。
自天妙简司喉舌,不世殊私镂肺肠。
咫尺威颜犹近梦,寻常哀涕谩盈眶。
恩山德海终难报,画日摸天奈莫详。
未死于今迟蓐蚁,一篇黄鸟倍增伤。
宋故资政殿大学士王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八
乾道元年六月左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王公病不能朝,上书致其事。
天子曰:「吁!
予旧学之臣也」。
遣中贵人挟太医诊视,出上方名剂驰赐问安否,络绎于道。
越四日,复请曰:「臣犬马之疾浸革,自度不复任陛下政事矣,愿乞骸骨,以终天赐」。
上恻然,始许致仕。
翌日癸未,公讣闻。
两宫震悼,辍视朝,赙金帛加等,赐龙脑香、水银以敛。
又诏太常撰日,有司除道,将临其丧,诸孤奏言:「先臣治命,蒙国厚恩,久备将帅,誓将捐躯战场,马革裹尸以归。
而大期奄至,得卧家箦以没,不敢屈帝尊临奠之礼」。
诸子具奏恳辞,得请而后已。
上益哀其志,赠公资政殿大学士左光禄大夫,进其子景辰秩一等,官其子孙七人,亲御宸笔,赐谥恭简,敕使者典葬事,丧舟所过州县,发吏卒护送。
所以隐卒崇终,赙恤有物,褒赠有告,节惠有谥,平生始终大节,合而志之,表之墓道,有碑有铭,恩赉光宠,极于哀荣,可谓盛矣。
公讳刚中字时亨姓王氏
其先信州弋阳县人,后徙饶州乐平
皇曾祖诚,赠太子太保
妣汪氏,新兴郡夫人
皇祖翰,赠太子太傅
妣彭氏,高平郡夫人
皇考宪,赠太子少师
妣吴氏,齐安郡夫人,徐氏,江华郡夫人
少师公英毅有大志,常曰:「世间事多不如人意,惟教子起家,可以大其门」。
至是公得位处显,番阳王氏为宋巨室。
公博览彊记,文章长于议论,傅经据古,不为空言。
绍兴十五年,发策殿中,擢第二名。
实暴发,自天子至大臣,皆论以为国器。
文林郎奉国军节度推官
有花树湖溉田数百顷,岁久湮没,常苦旱,公率并湖之民疏治之,复其故,岁以大稔,州民德之,为公生立祠湖上。
秩满,改左宣义郎
故事,当召试馆职
宰相怒公不诣己,授洪州州学教授
公不屑意待次里中,治一室,取旧书读之,榜曰「应斋」,赋千馀言。
所谓应者,不居人先,不为事始,履常蹈素,与物推移。
如撞千石钟,大扣大鸣,小扣小鸣。
如对百鍊鉴,胡来胡现,汉来汉现。
其大不荣而小不辱,其来不拒而去不追。
乘流遇坎,任运而已。
以是名应,实信践之。
二十六年,召见,谈治道中上意,擢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
今天子为普安郡,又兼王府教授
侍讲席,极陈古今治乱兴坏得失之故,君子小人贤佞忠邪之辨,所以起导聪明,有讽议切劘之益。
起居舍人,升起居郎编修神宗皇帝宝训。
书成,迁左奉议郎
磨勘左承议郎,除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公入谢、疏言:「禦戎最今日先务之急。
夷狄之情,强则犯边,弱则请盟。
今勿计敌国之强弱,盍先自治。
考练文武之材,以择将帅
拣汰冗食之卒,以蒐战士;
积谷以实边储,节用以备器械。
加我数年,国势富彊,将良士勇,彼请盟则为汉文帝,彼犯边则为唐太宗,伸缩在我,不亦善乎」?
上韪其言。
西蜀谋帅,大臣以蜀方备胡,宜得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
上曰:「无以逾王某矣」。
左朝奉郎龙图阁待制制置四川,知成都府事。
御便殿临遣,锡镠带、象笏宠其行,赐亲札,所以眷顾拊存,恩礼甚渥。
敷文阁直学士
当是时也,大将吴璘累官阀至帅,其下姚仲、王彦之俦亦建节旄
庞臣宿将,矜功负贵,雄视一方。
异时守帅以文令则于柔,而将吏骄蹇不用命;
以武竞则窒于暴,而上下相盻伺,不得其情,故人为难。
惟公检身以法,示人以礼。
内抚四路,外镇三边,上自大将,下至裨佐,开心见诚,不事声章,不立崖堑,驭军戢吏,恩威并行。
间遇边遽羽檄纷然,从容裁决,皆中机宜。
会虏骑度散关,人情汹惧,公跨一马,日驰百里,抵仙人原,吴璘大惊。
公曰:「大将临戎,义同休戚,安得高枕而卧」?
又遣腊书抵张正彦济师。
西师大集,胡马退舍,方议捷奏,公幡然倍道驰还,谓其属李焘曰:「将帅之功,吾何有焉」?
唶曰:「以身督战,而功成不居,公大度过人远矣」。
已乃差择军中将士为众所推者上之朝,备统帅之选。
蜀中人物如林,一时名人胜士与幕府参佐之贤,密疏以闻,充部使者、州刺史之任,所临有声,皆号称职。
于是百官趋前,万兵拥后,蛮蜑夷獠,小夫贱隶,近在肘腋閒,远至数千里外,目使颐指,翕然响应,无一辞怨议,真所谓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也。
州城缺坏,凡可踰者三十馀处,公周视太息曰:「事孰有急于此者」?
即日饬吏属,起羡卒,具糇粮,蓄财用,伻图庀工,立表受事,计日而成,民不知劳。
高墉巨壁,周若干里,坚壮可支十世。
诸军汰遣使臣千馀辈,有困绝不能自存者,公曰:「使之执兵冒白刃于少壮之年,而斥弃于既老之后,非朝廷意」。
悉召诣府。
犹有驰射可备战守者,复其禄秩,奏用禁军缺额粮廪之。
其罢癃不堪事,则给义仓,遂无失所者。
威、茂、叙、泸四州地接西南夷,边吏贪功,夷人不堪,则屯聚而为寇。
公始下令,敢有妄动挑发争端者斩以徇。
自是两地宴然,讫公去,无一人犯塞。
四路榷酤,岁课不登者五十万,监吏无能否皆不能办,徒空文耳,公奏除之。
夔路例给盐充籴本,官吏并缘,所给才十之二。
忠州太守杨光薿知其故,令官自鬻盐,得钱籴买,不以累民,忠人大说。
公推其法于一路,至今人蒙其利。
成都万岁池广袤十里,溉三乡之田,皆为沃壤,积久填淤。
公集三乡夫共疏之,累土为巨防,表以石柱,植榆其上。
州人指曰:「吾公之甘棠也」。
府学礼殿,东汉兴平中所营,最为旧屋。
崇宁中推三舍法,又建新学,连甍接栋,几至万础。
遭时多故,师生之庐日入于坏。
公属九县修复之。
蜀之父兄欲进子弟于学者,争出钱以佐财费,轮奂一新,尽复其旧。
又命工葺诸葛武侯、张文定公祠庙,作而新之,具牲醴,率州之宾属拜焉。
地有黄巢墓,延袤,樵牧不敢犯,公曰:「巢出潼关,转寇陈、蔡,遇朱全忠、李克用之兵,连战大败,挺身东走,至泰山狼虎谷,为时溥追兵所杀,函其首献于朝,安得墓在此」?
命夷之。
妖人王思聪,挟女巫,蓄一蛇,昼夜聚男女为妖。
公曰:「左道惑众,乱之萌也」。
命杀蛇,黥思聪,徙之远方,而境内淫巫为妖妄者皆自戢。
人绘公像于文翁、张文定之次,置别室祠祀之,谓公视二人为无愧也。
天子受内禅,恩迁左朝请郎
又以宫邸之旧,进左朝奉大夫,召赴行在。
于是公帅蜀三年矣。
两蜀自刘旴、王均、李顺之乱,奸讹朋兴,众心危惧,日三四惊,无宁居者。
时有马正惠、文潞公、张文定随事镇抚,皆以功名著称天下。
建炎以来,北胡拥众数万,窥,朝廷宿重兵扼剑门之险。
积三十年,师老财匮,非若曩时群盗窃发,啸聚乌合,可以应手扑灭而定也。
公挺一身以折千里之冲,护诸将以抚三军之众,禁戢奸盗,护养贫弱,内外斩斩,不闻疾步急呼。
军食岁为米百万石,为钱二千万缗,而犹有调发不时之须,公为更关钞法,请给度牒,以贷仓猝急征暴敛之患。
有旨下阶、成、岷、凤四州,刺丁壮为兵,群言籍籍以为忧。
公建五害奏罢之。
免符下,而欢呼之声震山谷。
其规模宏大,垂裕悠远,与前后数公相望百年,如出一手。
比公去蜀,父老填道,遮留不得去;
既去,有追路数百里而后还。
公寻具奏,以足疾不良于行,请祠甚恳,得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归次番阳,营一圃,植巨数千梃、数百本环之,号「竹坞」。
谓人曰:「上恩许暂均劳,实终焉之计也」。
会胡马南牧,两淮震扰,有旨促召,日一再至。
公闻,单马见上。
问战守之策,公曰:「靖康国破,二圣北迁,中原陷没,亿万生灵肝脑涂地,皆兵将不任,谁与战?
靖康尝防河矣,建炎又防江矣,而虏骑长驱,超邑越都,如践无人之境,谁与守?
且当慝瑕忍垢,与之通和,得岁月之顷,选将厉兵,坚城锐器,为不可胜以待之。
战则有搴旗斩将之功,守则有金城汤池之固矣」。
上曰:「善」。
翰林学士
公避祖讳,辞不受。
命改除礼部尚书直学士院、兼给事中
上即位,为卤簿使。
一日,上御内殿,召公,命坐赐茶,询当世之务。
以上即政之初求治太锐,对曰:「道远当驯致,事大难速成。
高帝汉中僻陋之国,人知畏楚矣,独范增知有灭楚之志;
句践会稽一岛之上,人知事吴矣,独伍员知有报吴之役。
今陛下坐薪尝胆,欲刷四夷之耻,万分未得一,而迹之布于天下,已若泥中之斗兽矣」。
所以陈先后缓急之方甚辨。
已而使人自虏中得其要领还报。
除公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明年,当乾道元年,进同知枢密院事
公曰:「战守者实事,和议者虚名,不可恃虚名害实事」。
又奏疏论四事:「一曰开屯田。
赵充国建屯田十二利,以破灭先零,为万世法。
本朝太宗皇帝何承矩为屯田制置使,垦辟旷土,千仓万箱,充满塞下,无馈师劳民之费,而出入守望,带刀佩剑,有捍边固圉之实。
功效卓殊,具载国史,可举而行。
二曰省浮费。
国有财用,非天不生,非地不养,非人不长。
收之有时,取之有数,止于是矣。
而不急之务,无名之费,蠹耗殆尽。
主计之臣取其临时,趣了目前。
所以待未然者,夷狄贼盗之虞,水旱疫疠之变,无尺帛斗粟一金之蓄,可谓寒心矣。
三曰举材武以备将帅
将帅之才,不可一途而取。
或有武力,或多权谋,或通术数,或兴于屠贩,樊哙、灌婴是也;
或起于盗贼,彭越、黥布是也;
而豪悍绝人之姿,如周处、戴渊之俦,亦出于闾里恶少。
天下有道,狙诈作使,旁招广揽,罗而致之,为王爪牙,则兵势张矣。
四曰汰冗兵以练精锐。
兵有正兵,有奇兵,有伏兵;
马有上驷,有中驷,有下驷。
为将者,必有奇材剑客、投石超距之伦,以一勇当百,以一技当千。
譬之求金于沙,敛而扬之,精则无遗金,沙砾弃不录矣」。
上曰:「天下名言也」。
呜呼!
自公帅蜀,声号显融,震耀四海。
天子召归,秉国柄于本兵之地,公亦慨然自任。
以天下之重,国贫矣,开屯田、节浮费、可以复富;
国蹙矣,举材武,汰冘兵,可以复彊。
得时得位,次第罢行。
欲以大勋劳光辅中兴,功施社稷,追配管、萧于千载之下;
而天不假龄,得疾不可治,可以恸哭流涕,为天下惜者也!
享年六十三。
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娶吴氏,银青光禄大夫之孙,前卒,赠乐平郡夫人
三男子:序辰,右朝奉郎通判江州
昭辰,右宣教郎通判文州
景辰右承奉郎
皆以文学行义世其家。
四女:长适舒州通判史庭俊之子椐,次许嫁知枢密院叶义问之子端臣,馀在室。
孙男二人:晋老、元老,并右承务郎
女孙二人。
公幼学无师,受业于兄军器监丞必中者。
天才超骛,一日千里,不数年,齐名号二王,相继及进士第
而公被遇太上皇,践台省,登侍从,擢帅两川,礼遇恩顾,诸臣莫敢望。
它日,监丞赐对,上曰:「人以卿弟可继张咏,朕不复西顾矣」。
比进直学士,制词有「嘉而举职,信我知人」,述上语也。
今皇帝践祚,推选旧德,比公甘盘,典司密命,倚为柱石。
曹参相齐,齐国大治,其后以所以治齐者治天下,号称贤相。
公之治蜀,大功数十,度越古今。
以所以治蜀者天子,必有以惊世绝类。
而百不一试,赍志以没,命矣夫!
前薨一夕,有大星陨于寝庐之侧,里人望而惊焉。
诸孤以甲子奉公之柩,葬于县永善乡石榴峰车马原上,公所自卜也。
故事:宰执得建刹先墓,以荐冥福。
公表请如令,赐名「教忠美报禅院」,去少师墓若干步。
公亦在少师之次指地一穴,曰:「它日从先公于此」。
至是,诸孤奉宿诫,并举乐平郡夫人以祔。
公志大论高,尚名节,平生慕范忠宣为人;
疏财好义,解衣推食,振人之急,无秋毫计惜;
买田千亩为义庄,馆三族之无归者。
与政,请以范公约束著为令,俾子孙世守之,如口分世业之法。
又筑室为家塾,延宾师,具粮糗,凡族子之胜衣者皆进于学。
遇郊祀恩,任兄弟之子。
自为布衣至公卿,无它嗜好,官閒吏退,以读书著文为乐。
有《易说》、《春秋通义》、《仙源圣纪》、《经史辨疑》、《汉唐史评》《、唐史要览》、《天人修应录》、《东溪集》、《应斋笔录》、《续成都记》,凡百馀卷,藏于家。
投老归田,窃睹公姓名于除目之上,听想风采于󲦤绅士大夫之论,以不及见公为恨。
公门人左奉议郎、知果州赵不拙状公世次、官寿、治行、劳烈与卒葬年月日,为书属予曰:「大资公每读公文,喜而称善。
而墓碑无辞以刻,诸孤勤勤恳恳,欲得公铭,为不朽之托,其勿辞」。
铭曰:
一弛一张,文武二道。
文玩于柔窒于暴。
惟皇作极,此两间。
仁绥义克,势如循环。
或用武断,律贪立懦。
奋髯抵几,变齐俗缓。
或用理,勿庸扰之。
手摩抚之,慈惠之师。
不主故常,缘督而动。
如持一钵,权以轻重。
蹇蹇我公,独步躔。
振迅一鸣,抟风戾天。
允武允文备道全美。
左之右之,惟君子使。
入侍词垣大笔如椽
出拥戎旃,长剑倚天
带甲十万,如圈𤡢虎。
折箠驱之,妥若儿女。
三边宴然,烽灭燧息。
兽遁禽逃,不见一迹。
乃作泮水,如泗如沂。
投戈讲艺,横槊赋诗
乃驾西郊,褰帷问俗。
男耕女桑,卖刀买犊
修武鬯,不茹不吐。
畏而爱之,如祉如怒。
高勋鸿烈,暴耀一时。
绣裳赤舄,以俟公归。
进陟五兵,承辅枢极。
呜呼噫嘻!
曾不煖席。
山颓木坏,遂丧国宝。
殄瘁之悲,不遗一老。
天子震惊,爰及卿士。
当馈兴嗟,一鉴亡矣。
隐卒崇终,恩礼之隆。
祖门赠隧,灵车崇崇。
有诔有铭,有诰有谥。
大书特书,又将有史。
传信万世,兹谓不朽。
虽死不亡,繄公之寿。
宋故左承议郎权发遣和州军州事傅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八、《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四
政和閒,蒙恩校中秘书,而傅公冲益亦以编修《九域图志》寓直省中,与余为同舍郎,相好也。
当是时,海内无事,天子辑瑞应,兴礼乐,以文太平。
蒐揽天下儒先宿学、一时髦俊知名之士,列于儒官学省,以待任使。
冲益居閒,仪状魁伟,面目严冷,不妄笑言,落落难合
即之既久,而后稍稍出其所有,于属辞纪事、议论相可否之际,愈出而愈无穷。
其学自六经、太史氏、百家诸子、浮图、黄老之书无所不读,其文自歌诗赋颂、表笺传序、箴铭记志,亦无所不工。
而彊直任气,负所学,未尝以一言徇人,故裴回于小官,自重,无躁戚。
徽宗皇帝召见,言治道中上意,擢为尚书郎
行且用矣,而遇疾不起,悲夫!
公没后二十五年,当绍兴十二年,公之子承事郎、知太平州繁昌县事巩,始集公诗文为二十卷,具书抵公之交孙觌,求文识公墓。
余不敢辞,遂次其语为铭。
公讳谅友,冲益其字也,姓傅氏
其先自光州广明之乱徙闽中,今为兴化军仙游县人
曾祖称,不仕;
祖滋,赠朝奉郎
父楫,朝散郎、充龙图阁待制,仕徽宗中书舍人,以清明谅直闻天下,累赠少师
公以绍圣元年进士,赐出身,主苏州吴县簿
岁满,升瀛州防禦推官郑州州学教授
少师丧去位。
卒丧,除辟雍录
又丁母越国夫人忧。
忧除,为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
未几,例罢书局,调宿州蕲县令
蕲故多盗,公严保伍之令,使相推逐,盗不敢发,发辄得,无所漏。
御民一以宽简,听讼如家人,无疾言厉色,县大治,诸公交荐之。
宣教郎,再除九域编修官,是岁政和四年也。
五年,车驾幸秘书省,迁奉议郎
六年,除尚书祠部员外郎,俄改膳部
七年,遇疾请补外,以承议郎和州,未赴。
八年正月十日卒于京师,年五十二。
呜呼!
崇宁初,钩党之祸作,异时元臣故老之子若孙、门生故吏、昏姻之家,皆被禁锢。
少师既下世,大臣犹以尝任事于建中靖国间,请置籍中,徽宗记其忠,独不听。
公,少师冢子,务晦藏,不问权贵人所舍,阖户著书,澹然无求,若隐于吏者。
读书一过目,辄领其要。
论古人成败事当否,如出于其时。
文章闲丽,可著乎典册;
诗语精深,可列于歌颂以荐郊庙;
而不自摽饰以求闻于世。
宰相华原郑公深知之,荐其才可用,徽宗亦怅然追怀甘盘之旧,延见问劳甚宠。
于是名实暴耀,贤冠一时。
将遂施行所学,世其家,而公病矣,治命载其柩从少师以葬。
诸孤卜以其年十一月某甲子,葬于常州宜兴善权山之原,去少师墓若干步。
孺人方氏,监察御史蒙之女。
生二子,曰庠,曰巩。
孙男三人。
公素贫,耻言利,既死,橐中无留赀以归。
庠少年有奇操,护公丧,浮汴绝淮,閒关二千里,以遗令归葬。
冢土未乾,而庠得疾又死。
巩尚幼也,其家贫,老妻幼子,几不能自存。
更十五年,巩始及禄,迎其母以养。
廉直有父风,所涖皆有迹。
公祉所施,庶几在此。
铭曰:
读公之文,蔚若武库。
魁奇玮丽,九鼎十鼓。
听公之诗,隐若大吕。
震越浑锽,歌周颂鲁。
胡不畀之,天子之所?
帝制坦然,常杨燕许。
颂诗穆如,奚斯吉甫
百千偿一,赍恨入土。
天道茫茫,孰知其故?
吾岂草木,而与俱腐。
遗书烂然,昭映千古。
李判书(真望)丁巳 其二 清 · 赵显命
五言律诗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归鹿集
亲亡安用禄,身健便求閒。
大义非忘世,高情遂不官。
人皆贤疏傅,上亦礼甘盘
元祐多君子,清名公独完。
正月十九日广和饭庄宴集壬申 清末至民国 · 汪荣宝
 押寒韵
疾风吹海腾高湍,青烽上烛天流丹。
石城寂寞馀戍垒,侧身南望心悽酸。
金台夕照淡仍好,虽有节物谁为欢。
佳辰无意逢燕九,六街昨夜灯事阑。
城南买醉有旧肆,门巷非昔名犹残。
平生师友更无几,招邀且可联吟鞍。
螺洲名德天下望,有若周奭甘盘
淋漓元气湿黄发,杖履耐此春风寒。
同时耆耇四五辈,须眉辉映儒衣冠。
众宾一一尽龙虎,各拥旌旗鼓骚坛。
就中秋岳才最捷,诗成四座吹芳兰。
惜哉王邓继凋丧,玉山碎失双琅玕。
季刚小极正谢客,瑟缩颇念衾裯单。
伤离感逝万恨并,语笑未毕成汍澜。
眼前众生共憔悴,一室啸歌良独难。
归来掩关何所事,孤松缺月相盘桓。
王枢密(一)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澹斋集》卷一三
明诏诞敷,真儒登用。
贰枢筦弼谐之寄,适甲兵休偃之时。
宗祏巩安,蛮荒靖谧。
某官学博而粹,道简而文。
负晁、董之科名,蕴夔、龙之事业。
金汤一面,策尝验于筹边,冠冕百工,勋未参于调鼎。
惟黼扆眷甘盘之旧,故衮衣速姬旦之归。
光践显岩,亟跻宥密
已清氛祲,不忘戎器之除;
端倚精神,坐见遐冲之折。
弥增茂绩,益叶佥谋。
即闻梦卜之谐,遂正钧衡之拜。
某顺风久矣,闻命跃然。
匪私庆于门墙,实交忻于中外。
白头远宦,怅莫跪于贺觞;
黄阁深知,尚辱收于坠履。
温益中书侍郎崇宁元年五月庚辰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一
君臣一德,则好恶不约而同;
上下协心,则垂拱无为而治。
右辖惟几之任,乃甘盘旧学之臣。
我图尔功,懋迁峻列。
具官温益清规亮节,直道纯诚。
动而必徐,应事为之不苟;
宿之弥壮,慎业履之攸勤。
久历从班,旋跻政府
论议悉归于中道,是非不惑于异端。
仁义既明,俗风遂一。
断自朕志,擢贰西台
非道不陈,克缵隆平之运;
见贤而用,实资翊亮之功。
往哉汝谐,尚格予训!
何执中罢相太傅致仕加恩制政和六年四月辛未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三、《宋大诏令集》卷七○、《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
进则经邦,任宰司之峻;
退而就第,宠升帝傅之崇。
保兹名节之全,寔乃初终之美。
其诞扬于涣号,用褒显于宗工。
具官何执中敦重而有容,直方而不挠。
蕴济务之图,而将以远识;
迪匪躬之操,而持以小心。
学为儒宗,达不闻于离道;
材推王佐,进必务于辅忠。
粤祗事于潜藩,旋登庸于揆路。
宣王之倚方叔,克赖壮猷;
高宗之式甘盘,亦惟旧学。
时若格天之业,蔚然奠枕之勋。
承弼八年,勤劳百度。
比既谐于物药,方虚伫于赞元
有怀知足之规,遽起告归之志。
露章数上,引谕莫回。
祈尽解于政机,获永休于家食。
闵劳以事,思亶乃诚。
特蕃命数之隆,庸示老成之厚。
咸有一德,念克底于成功;
兹惟三公,用载光于得谢。
拓封赋邑,加食爰畴。
拥貂冠赤舄之华,从鸠杖安车之适。
眷言硕望,垂训无穷。
于戏!
下膏泽于民,予敢忘于不绩;
告嘉谋于后,尔毋遂于遐心。
祈服殊荣,永绥备福。
可特授太傅致仕、依前荥国公、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后溪先生龙门赋别 南宋 · 度正
 押词韵第七部
皇帝龙飞庆元元,尽收耆旧为羽翰。
谁生党论中哗諠,一旦剪落堪悲酸。
谓曲为直忠为奸,谓麟为虎鸱为鸾。
朱刘章陈坐讥弹,彭吕继之何摧残。
自从阿衡扃九原,至今草木犹衔冤。
馀波滔天如惊湍,一落其中无全安。
五年天子御金銮,恭己南面朝衣冠。
有一新进当谏垣,前言刘某祠官,乞加窜逐风朝端。
天子曰噫子甘盘,须发雪白心甚丹。
徙居房陵圣恩宽,公心怡然无怨颜。
秋风萧萧零露漙,浮云散开雨脚乾。
公今度栈车北辕,有客越境追征鞍。
天之降材良独难,达则致君穷立言。
曩时夫子投杏坛,删诗定书传渊骞。
春秋一字诛黄泉,万世贼乱心胆寒。
子舆赋归辞惠宣,仁义七篇皆肺肝。
伏羲六画义深玄,文王明之当忧患。
降周迄孔世莫传,东溪先生抽关键。
发挥绝学穷根源,惜哉遗藁今未完。
先生乱思(原案:乱思二字疑有误。)真奇观,庶几后生窥成编。
君王旧学非终捐,愿言珍重勤加餐。
刘侍郎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六、《性善堂稿》卷七
正闻《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盖谓己先知之而后可以觉其所未知,己先觉之而后可以觉其所未觉也。
己则未见,何以使人之见?
己则未闻,何以使人之闻?
是故审声于聋,考色于盲,是犹索金于窭人之子,其不得亦宜耳。
伊尹尧舜君民之学,然后可以使君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
甘盘有天人之学,然后可以使其君保乂有邦,礼陟配天,多历年所。
此三代之际有其学而见之于用者也。
孔子有经天纬地之学而定公莫能用,故其学独传于门人,载于六经;
孟子有居仁由义之学而齐宣莫能用,故其学亦传于门人而载于七篇。
此三代以降而不获于用者也。
迩者储宫既建,博求天下儒学之士以为文辅,侍郎实与其选,天下有识皆欣然相庆,曰是可谓得师矣。
侍郎之学造之也深,存之也至,察之也精,而养之也久,是不可谓无其学而苟于充其位者也。
且正何以知之?
夫圣贤之学,内外交相养而已。
养之于内,则礼义之悦我心者不可无以发之;
养之于外,则进退周旋之际,起居饮食之间,亦不可无以示之。
内外各得其养,而圣贤之所以为圣贤者在是矣。
侍郎太学时,必欲以其师白鹿书院之规揭之学以养之于外,又欲以其师《大学》、《中庸》、《语》、《孟》之书讲之诸生而养之于内,正是以知侍郎之学盖有所自,今者之除,非无其学而苟于充位以为荣者也。
今既数月矣,而朝夕辅导之方、左右启迪之具,不识尚可得而闻乎?
正窃谓辅导太子,启迪开谕者固不一端,然明经义以资益其聪明,谨游从以涵养其性情,是二者盖其事之大者焉。
太子之学,何学也?
将学为人君、为人父之道也。
欲学为人君者,当先学其所以为臣之道,不能尽夫所以为人臣之道,则亦不能得夫所以为人君之道矣。
欲为人父者,当先学其所以为人子之道,不能尽夫所以为人子之道,则亦不能得夫所以为人父之道矣。
故为人子而孝者必能为慈父,为人臣而忠者必能为仁君。
是道也,载之六经,故太子不可不讲明经义。
夫所谓讲明经义者,非若文生才士破碎章句、穿凿义理以幸于有司也,是将以格物致知,将以诚意正心,将以齐家治国,是三者而已。
是故辅导之选,惟其学不惟其科第,惟其道德不惟其文采。
盖有文采者未必知道,有科第者未必知学,而帝王之学无所用乎文采科第也。
夫六经之义浩如渊海,学者所造当有先后,孰先而始,孰后而终,是不可不知也。
夫圣人之立言,语其精者固未尝遗其粗,语其末者亦未尝遗其本。
本末精粗,本自一贯,然其亲切著明,造之而易入,讲之而易明者莫若《论语》。
是以明经之序,当先《论语》,次七篇,次而《大学》,次而《中庸》,次而《诗》,次而《书》,次而《礼》,次而《春秋》,而终之以《易》焉。
夫《易》穷理尽性之书,而《论语》者切问近思之书也。
学者必先切问近思而后可以穷理尽性,则不躐等不陵节,圣人之道为可得,圣人之事业为可有矣。
孔子晚而后学《易》,而后之学者乃以谈《易》为先。
周公作《周官》,概言教国子而不专言教太子之法,盖位有贵贱,学无等差,自太子达于庶子以及公卿大夫之子一而已。
然所谓教国子者,教之以诗书、教之以礼乐而已。
当是时,文王之《易》其发明天人之蕴亦已备矣,然终未以为教,三《易》之法特掌于太卜周公之意必有所在,发明经义以辅导太子者亦不可不知也。
今夫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居移气,养移体,是不可不图之于其初也。
今士大夫家求师以教其子者固不可不谨,然至于朋友游从之间亦岂可不察?
先生相与言必以仁与义,市井相与言必以财与利。
闻仁义之言久熟,则必悦于仁义而欲为仁义矣;
闻财利之言久熟,则必悦于财利而欲为财利矣。
此自然之义也。
自昔帝王之资,聪明睿知,未有不过人者,苟于性习之未远,嗜欲之未流,熏之以诗书之气,濡之以礼义之味,则日就月将,有不难致者,故曰:「蒙以养正,圣功也」。
夫天下之道二,正与不正而已。
朝夕与正人处,则耳闻正大之言,目见正大之行,熏习渐染,夫安得不正?
朝夕与不正人处,则口习邪僻之言,身习邪僻之行,熏陶变化,夫安得而正?
是故欲其进德而毋败于德,欲其修业而毋怠于业,则其居处之间,游从之际,必皆有以为之虑而后能得也。
且其所与居处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
其所与游从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
左右前后罔非正人,则谁与为不善?
左右前后皆非正人,则谁与为善?
所与居处、所与游从而皆得乎逸民处士,则诱之以声色之奉而伤其性,导之以货利之事而损其行者必无之矣,如是则吾之进说必欣欣乎其乐闻也。
所与居处、所与游从而不离乎近习小人,则引之以《诗》、《书》之正道、启之以先王之法言者亦必无之矣,如是则吾之进说必戛戛乎其难入也。
岂可自谓吾惟以说经为职,而于其居处游从之间漠然不为之虑,而望其能进德修业乎?
惠帝四皓以为羽翼,肃宗李山人与之共事,本朝真宗白云先生之往来,是皆可为后世法。
程子尝建言乞择老成宫人内臣侍哲宗,而经筵祗应人亦皆在遴选。
春坊内外供给之人若皆得谨愿者为之,为益亦不细矣,此谨游从以辅导太子者,又不可不知也。
正又尝求之于古,得可以为戒者二,可以为法者三。
可以为法者,商高宗、周文王、滕文公是已;
可以为戒者,尧之丹朱、舜之商均是已。
古之帝王未有不尊师敬友以成其圣德者。
古今之称大圣人者必曰尧舜,然皆以精一执中为学,盖学则为圣为贤,不学则为愚为不肖,理之必然耳。
丹朱、商非其无以为师者,又非其无以为友者,卒之不肖焉,何也?
夫人之生或不幸而有疾,虽欲学之而才有不逮,勉焉尽其至可也。
商均者不知其才之何如,而丹朱以傲闻,是其才亦有过人者,而卒之不肖,则不学之罪也。
使其知学,去邪以从正,去恶以从善,沛然其谁能禦之?
此其可戒者也。
夫古之圣人虽曰生而知之,然考其行事未有不学者。
高宗自谓旧学于甘盘,盖其少时已得甘盘而师之,讲之已熟,行之已至。
观其得说,之议论至于启心沃心之说,光明照彻,焕然于千载之下,中兴之功盖有不足为者,是皆其幼学之力有以致之也。
文王之为世子也,仁孝之实见于躬行者已不可及,然犹孜孜汲汲,养老乞言,尊师重道,不自满假,故君人之大德、事君之小心,自其为世子时已自成之。
战国诸侯谁能以学为事者?
滕文公知敬孟子,故孟子一见遽告以尧舜之道、性善之说,此不惟有受道之质,而好学之心亦可见矣。
他日问礼问为国,孟子所以告之者皆王道之纲、仁政之,惜其未能始终师用孟子而至于王也。
然其好学之心卓然如此,视齐宣、梁惠沉酣于功利鄙浅之说者万万耳,此可为法者也。
今之宫僚可谓备矣,然独侍郎力辞兼职,乞专一赞谕,是殆以春宫德业进不进为己任者,故正辄以其浅陋之说进于左右。
正不肖不学,无所取才,然区区所以望侍郎者不敢以望于人,惟侍郎加察。
李相公 明末清初 · 毛奇龄
五言排律 押寒韵 出处:西河集卷一百五十三
相室开三运,师臣总庶官。
紫薇长启曜,仙李旧能蟠。
天子尊伊陟,苍生倚谢安
鸿文标正始,嘉绩迈贞观。
位极平章府,名通泰乙坛。
君臣同德易,父子上公难。
韦笥传来久,虔刀佩去寒。
迓衡真穆穆,尚父自桓桓。
职衮将丝补,堤沙共抟。
山河排作绣,日月捧如丸。
麟扰黄扉外,鸾回䌽笔端。
引经千佛会,押字百花攒。
绶曳圭恒辑,金镕印岂刓。
招携开阁邸,吐哺罢堂餐。
九宇遮成障,三街望似磐。
明心垂宝鉴,密语傍金銮。
钟傅驱车小,萧何赐第宽。
年才臻恪,学已过甘盘
论语行将半,丹青写未完。
他年灵寿杖,会作应龙看。
刘左史祭文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二、《性善堂稿》卷一三
维嘉定十五年岁次壬午五月戊申朔二十有九日丙子,具位度某谨以清酌之奠,致告于近故显谟阁学士后溪先生刘公之灵。
公以诸生,入对临轩。
遭遇孝宗,搜罗直言。
遂以刍荛,擢居于前。
寻召自于远外,遂入缀于班联。
粹践履之清修,俨容止之可观。
被妙选于王府,实充员于讲官
庆四友之得人,盛一时之羽翰。
会孝庙之倦勤,在光宗之初元
方肃清于朝纲,乃遴选于台端
念不负于耳目,当吐出其肺肝。
首遏佞倖小人之进,而力追仁明君子之还。
不顾一身之危辱,但欲朝廷之尊安。
遂去国于当年,而拥节于东川
虽召旨之屡颁,竟垂旒之莫瞻。
值真人之龙飞,慨旧学于甘盘
幸众贤之并进,而群邪之莫干。
何天意之难知,乃包藏于权奸。
既党论之横兴,又学禁之加严。
宜向之所谓仁人君子,皆已斥弃于远外,而公亦废居于家,又迁谪于荆襄之间。
既攘臂以无忌,遂妄意于中原。
几倾危于宗社,而天下有识莫不为之心寒。
幸天意之早悟,而人心之同然。
虽根节之已深,然诛锄之不难。
曾遗老之几何,皆载起而骏奔。
勉白首以趋朝,将驱车而及门。
何屹屹而莫前,抱耿耿而回辕。
然九重之念公,欲再起之者未尝不切切,而天下善类视公以为出处者,未尝不拳拳也。
公虽在外,天下有事,公未尝不密疏以进。
及退而在家,天下善类未尝不仰公以为北斗,而倚公以为泰山
今其云亡,朝廷之大政令、大因革何所问?
后生小子将欲讲摩诗书、诵习礼义者,又何所归依而思慕焉!
念袖书以谒公,公不以为狂狷;
既又谒于晦翁,亦复蒙其爱怜。
念此生之已晚,幸及见于大贤。
自始迄今,三十馀年,悼晦翁之永已,如公精神寿考若将未艾,亦复归于黄泉。
呜呼哀哉!
无穷在后,万世在先,将孰觉其聩聩,将孰扶其奄奄!
敬寓辞于一觞,不知涕泗之潸然。
伏惟尚飨!
消夏偶成十五首用上平韵 其四 清末至民国 · 黄浚
五言律诗 押支韵
隐橘何年叟,端居玩剧棋。
甘盘天所遗,龙叔病奚疑。
横绝期丰羽,沉吟到折枝。
向来裳佩净,恩赐话西陂(韬老病起,数为诗钟之会。)
真内翰劄子(前人)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七、《漫塘集》卷一○
岁华向晚,日御迎长,恭惟某官以典谟训诰之文鼓舞斯世,以仁义道德之旨启迪上心,神天默扶,台候起居万福。
某莫景骎寻,偷生里社。
前之日惟与田夫野老望西山之起,如元祐之望司马公。
旋承入奏,得绪言馀论于流传,知国是可以不摇,国势可以增重,为宗社贺,不胜区区之情。
而一笺之敬,犹未登于记府。
阳鱎非嘉鱼,意实鉴此,当沐识察。
王副端人来,拜领云翰,慰感之馀,深重不敏之惧。
主上圣性高明而有典学之功,圣度恢洪而无偏听之失,诚千载之遇。
内相甘盘旧学,伏想朝夕纳诲以辅台德,必有非外庭所得知,而况远臣。
某窃惟今日国家之事,要以多得人才为先,而二三十年人才熟烂,不可振起。
幸而有人焉,文华可观必失之薄,才能可任必失之刻。
有二者之得而无二者之失盖少,则任进退人才之寄者亦难矣。
内翰审之重之。
某区区爱助之心,必沐深体。
某比诸贤极力推挽,俾以荒唐不学之人,而厕颂台礼乐之属,控辞不获,扶病就道,甫至平江而旧疾复作,精神昏乱,言语颠错,十手十目之地不能自隐,盖气血积衰之故。
自度死期已迫,必不可以进污周行,即已回舟访医,且具因依申省,仍以告命缴申,乞即差替。
深恐朝家或不察其情,则罪在不测,覆焘而生全之,于内相有望焉。
伏纸不任祈叩之至。
某见服黑锡等药调理,度非可旦夕责效,力疾具谢,尽略彝仪,仰丐矜察。
奉呈韬庵师傅丙辰 清末至民国 · 黄浚
 押阳韵
同光往矣沧生,天留名德维人纲。
甘盘耆学牖冲主,后汉今周期可望。
元祐诸贤存者几,老去风采弥堂堂。
即言文学世盖寡,挹举深粹森光芒。
吾生苦晚餍名字,何意躬及陪名场。
高斋残岁置筵釂,时有温颜相属觞。
先朝掌故为覼告,方春社宴为料量。
新诗一出众流汗,伏诵口沫终难忘。
中原文献久零剥,邹鲁遗化端吾乡。
诸儒卓荦喜诃谩,此道私意轻披猖。
公如屹立千仞冈,贞松文梓坚苍筤。
沧江青璅等一覕,世儿孟浪商行藏。
群盲抢攘赴脩劫,山河兵火哀荒荒。
收寻煨烬要宏笔,美新目笑玄亭扬。
平生二陈夙頫望(谓石遗。),秀句愧比西里黄。
愿言投诗贡所痼,公傥肘后蠲良方。
章参政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四、《陵阳先生集》卷一九
焕颁奎笔,晋贰台衡。
敉宁武图功,方领神枢之重;
继自今立政,遂参国秉之隆。
赞书一传,举笏交贺。
在昔仁祖,有若郇公。
肃乂清忠,实相庆历之治;
重谨微密,具形徂徕之诗。
洪惟今公,克笃前烈。
某官堪舆间气,经纬全猷。
乔岳太山,极包涵而云雨自润;
祥麟瑞凤,不鸷搏而羽毛毕朝。
早以魁垒之英,共期公辅之器。
谏官御史之职,有伟建明;
给事侍从之间,益隆德望。
已为仪于清要,犹未究于经纶。
旧学甘盘,上方笃从游之眷;
中兴常武,公遂跻基命之联。
乃蔽宸衷,擢陪宰席
退思岩之深念,无非为国家久远之图;
天章阁之宏开,方自任天下太平之责。
于以慰苍生之至望,于以昭真儒之极功。
首参而摄行,岂但用龚实之之故事;
中书之虚辖,行遂继毕文简之芳猷。
某幸囿陶镕,第深庆忭。
骃骆之持丝辔,初何补于诹原;
燕雀之托帡幪,其敢忘于贺厦?